张婷彧（寒暑假更新）

LOST LAMB〔episode 9〕

上帝也有他的地狱：那就是他的对于人类的爱。上帝死了：他的对于人类的怜悯杀死他了。

 

城市里的凶杀案不知何故没有再出现，也许是因为天冷了，凶手也猫冬了。冬季的严寒笼罩了整个城市，人们都穿起厚厚的衣服保暖。气温时高时低，也会有人因为气候变化而生病。

邰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没生病，但是从他那次从方木那儿回来以后，他就总是叹气。他总是后悔那天自己太过冲动，可能伤了方木。他想去道歉，可这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夏仁秋斟酌再三，还是走到邰伟面前，看似随意地问：“怎么了？我看你最近总是唉声叹气的。”

邰伟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就是想叹气，唉！”

夏仁秋咳了一声：“那个……我听说总叹气的人好像是阳气不足，我看你不如多去运动运动，顺便吃点这个，估计很快就能好。”

邰伟疑惑地看向他，又看到他推给自己的那盒药，上面大写着什么什么丸，配了一个人扶着腰的插图。

“靠！你说老子！”四周瞅了瞅，把那东西砸回他身上，“肾虚？你特么才肾虚呢！”

“本来就是啊，”夏仁秋斜着眼睛瞅他，“不然你干什么老是叹气？最近咱们的活又不忙。”

“你说不忙，凶手都抓不到，你可不愁，我愁！”

“你愁什么？这案子各个区都有，你抓不着，市里抓不着，上头逼得更紧，他们才愁呢。”

邰伟想说我主要愁的不是那个啊，我是不小心惹了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才愁呢。

这时邰伟的手机响了，一看人，竟然是方木。邰伟正愁不知道怎么和方木联系呢，赶紧狗腿地接电话。

“喂？……方木？”

电话那边停了一会儿才说话。

“嗯，是我。邰队长，今天下午JCJ让你们各个XJD的队长过来开会，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帮我通知一下他们。”

“哦，好的好的。”邰伟酝酿了一下，“那个……”

“谢谢。”方木说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邰伟的半截话就硬生生地被晾在那儿了。邰伟感觉方木还是生气了，可是如果生气的话也不应该让他来通知其他人啊。邰伟有点搞不明白了。

不过，下午邰伟来到JCJ 总部的时候，方木的模样可把他吓了一跳。才几天不见，方木竟然瘦成了那副样子。本来他就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如今看起来好像更严重了。方木虽然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头看起来似乎还好，原本散下来的刘海儿梳了上去，整个人更显出几分精英的模样。邰伟虽然为他的健康担心，但是也不由得在心里赞美了一声。

“虽然关于凶手还没有任何的线索，但是可以已知的是这些死者都是九龙会的成员。”方木大概是因为身体原因，只是坐在副手的位置上，担任助理的角色，对案件内容进行补充。

这里面的事邰伟早就知道，因为樱花巷就在他的辖区，但是其他人并不是很清楚，听到方木这样说，都纷纷吸了一口凉气。

有些事，上面不让查，他们根本也查不出来。樱花巷是个什么地方，他们都有所耳闻。其实早些年上面有或多或少让人进去查过，但是都失败了，听说只有一个人成功了，但是结果还是功归一篑，而且还损失了不少人，引起了很多连锁反应。从那以后，上面就只能把那里当做盲区，只要他们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这次牵动了九龙会，就是和樱花巷有关。不过看上面的意思，这次难道是要查一查他们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下搜查令吗？”有人问。

“先不急，”方木说，“眼下我们的证据不够，对那里还不能进行搜查，况且凶手也不一定是来自樱花巷。现在最要紧的是进行排查，所幸死的那些人自己心里有鬼，除了向我们报案倒也不敢大肆声张，不至于引起什么舆论和恐慌。现在需要大家做的只是封锁案情不要对外宣扬，其他的只需要大家查证与死者有关的线索就行了。切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点了点头，大家散会，邰伟磨磨蹭蹭留在最后。几个队长知道邰伟和方木的关系好，拍了拍他，给他俩留出空间。主持会议的副局见状也超他点点头，离开了会议室。

方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收拾完文件才发现会议室只剩他和邰伟两人了。

“邰队长，怎么了？”

“方木，我那天对你态度不好，还吼你来着，我向你道歉。”邰伟怕方木烦他，赶紧一嘴全说了。

“那天？”方木想了想，笑了，“哦，那天的事啊，我都忘了，你别放在心上。”

拍拍他就往外走。

邰伟拉住他：“方木，你……”他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突然瘦了怎么多？前两天还好好的呢？”

方木掩饰地说：“也不算突然吧，前两天忽然就拉肚子了，可能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你……”邰伟把方木拉到他眼前，“你是不是又好几天没睡觉了？”

邰伟知道方木有这个毛病，那还是在他俩还做同事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俩正好住在一处。有一天晚上邰伟起夜，发现方木睁着眼睛根本没睡。据他自己说是被噩梦搞得，后来他才知道方木还在大学的时候经历那样的事，人就难免会变得有些神经质。不过这毛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邰伟拉着他：“跟我走。”

“上哪儿去？”

“睡觉！”邰伟说，“我非得治好你这个毛病不可。”

“邰伟，我真的有事。而且我很忙，过两天再说吧。”方木抽出自己的手，像是怕他不肯相信，他又补充道，“后天，后天你请我吃饭，算是对我的补偿怎么样？”

邰伟这才点点头：“那好吧，那我后天来找你。”

方木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邰伟想了想，去找局长谈了一会儿话，出来的时候瞧见方木神色匆匆地开车走了，他溜到方木的办公室里，翻了翻他的抽屉。方木的办公桌和他本人一样，总是一丝不苟，整理得整整齐齐的。邰伟翻了翻他的文件，忽然翻出一个粉红的信封来，疑惑地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请柬

诚邀方木先生参加唐山海先生与徐碧城女士的结婚典礼

下面落款地址：樱花巷81号公寓

 

 

樱花巷81号公寓就坐落在樱花巷的海岸线边上，离着不远就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初冬时节的海面常常蒸腾着雾气，只有在极为晴朗的天气下才能露出蓝色的海面。碧水金沙，远处海中的几座小岛都泛着绿色。这真是一幅极美画面。

上午九十点钟，太阳刚刚驱散了海面上的迷雾，摄影师和新郎新娘一行人就顺着人工修的石阶下到山崖下面的平台处拍摄照片。虽然两个人都被冻得够呛，但是拍出来的画面是真的美极了的。

用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新郎新娘裹着羽绒服回到了公寓，方木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画面。

“方先生，你来了。”唐山海看到方木似乎很高兴，他让徐碧城和方木见了礼就让人回去换衣服去了。

方木指了指他们：“你们这是……”

唐山海说：“我们到下面去拍照去了。”

方木挑挑眉：“这么冷的天，你们可真有雅兴。”

唐山海不置可否，化妆师过来帮他补妆：“方先生怎么来的这么早？”

方木耸耸肩：“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了。”

“那您先坐吧，再过半个多小时典礼就会开始了。”

方木点点头，自行找了个座位。其实早已经有一些和李默群有交情的人陆续的来了，方木坐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他看到有好几个他查过资料里的人物出现在这里，他们一进来就循着二楼的会客厅去了。方木觉得李默群十有八九应该就在那里，正要上楼，忽然被一个服务生挡住了去路。

“先生，来杯果酒吗？”那服务生朝他眨了眨眼睛，又往旁边一瞟，方木就看见另一头沈逸星穿着一身侍者的服装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方木借着拿酒的掩饰快速地说：“刚才我看到进来的那些人都上了二楼，估计他们是见李默群了，你看看能不能想想什么办法听到他们说话。”说着塞给他一个圆形的小片。

叶宇文朝他眨了一只眼：“没问题。”然后躬身退开了。

叶宇文退到换酒的地方，拿了几只装了酒的酒杯迈上二楼的台阶。

“叶宇文，你回来，我去！”隐形耳机里沈逸星焦急地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沈逸星也隐约听到了方木的话，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叶宇文就跑上去了。这臭小子，伤还没好全呢不知道吗？

“啊？老大，哎呀，来不及了。”就听到门响了一声，叶宇文已经进去了。

沈逸星气急败坏地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叶宇文进门，他走到楼梯的下楼处站定，以备接应。

叶宇文推开门，门内一片肃静，和外面有些热闹的气氛完全不对应。他滞了一下，就开始为各个老板换酒。趁人不备，把那个圆形的小监听器塞到了沙发的后面。动作一气呵成，做得脸不红心不跳。

叶宇文给他们换完酒正要出去，李默群突然叫住了他，叶宇文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慢慢转过来，躬身问道：“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李默群看了看他：“你这身衣服好像不太合身啊，孩子。”

叶宇文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裤子似乎有些松垮。这其实是他自己的裤子，因为他的身高，他担心在这儿弄不到合身的衣服，于是就穿了一条自己的裤子过来。他说：“可能是因为我太高了，没有合适的号码，就只好给了我一条最肥的。”

李默群难得笑了：“去找你们领导，让他找人给你做一条，咱们这儿还不差你这点钱。”然后招了招手让他出去。

叶宇文下到楼下才松了一口气，朝方木和沈逸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边，叶宇文被沈逸星揪着耳朵抓到旁边教育不说，方木在两人的掩护下进了卫生间，戴上耳机听李默群他们说话。

“李先生，他真的回来了，怎么办啊？”

“不要慌。今天把你们都叫到这来就是商量着怎么对付他的。王德胜的消息准吗？”

“这小子惹了您，他不敢给假情报。毕忠良他们就在苏三省那里。”

“这个苏三省，真是不知好歹，以为自己经营着樱花巷里最大的淫坊就能和我平分天下了？”

“李先生，今天的婚礼，他们回来闹事吗？”

“他来闹事咱们也不怕，他才多少人，咱们九龙会又有多少人。李先生，这事包在我们几个身上。”

“呵呵，大家都放宽心，那毕忠良不过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天了。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都出去吧。”

方木收起耳机，若无其事地从卫生间出来。此时，整个会场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四处都坐满了人，方木这个身份又很尴尬，他索性在边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音乐声响起对着会场的新娘门打开，李默群搀着新娘的手一步步走向另一头的新郎，将自己的外甥女的手交给唐山海。唐山海朝新娘笑了笑，郑重地接过新娘，婚礼仪式开始了。

主持司仪高声说：“唐山海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徐碧城女士，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徐碧城看着她的新郎：“我愿意。”

“那么请你们交换戒指，为你们的誓言立下契约。”

“砰”地一声，会场的门轰然大开，黑黢黢地映衬出几个人影。

“哟！这是开什么大party呢，还挺热闹的呀？”一个娇滴滴地声音出现在门口。

“这不是开婚礼呢嘛？李默群，你外甥女结婚怎么不告诉我啊？”

会场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只见门口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风衣，内里一件黑色的内衣打底，黑网丝袜配着高高的黑色皮靴，头上斜戴一顶红色黑网的小礼帽，手里拿着一根卷着的鞭子，正好奇地盯着会场里的人看。她旁边站着一个个子比她稍稍矮一点的男人，中分的头发，身上一身灰色西装，肩上外搭着一件长长的深灰色呢绒风衣，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李默群眯了眯眼睛：“苏三省，你不请自来，还敢在这儿放肆？”

“你不想见他，可是我你总还是想见一见的吧。”一只手搭上苏三省的肩头，苏三省斜退了半步，从他身后站出一个高个儿的人来。

“毕，忠，良？”

看到男人的出现，李默群难得一见怒意上涌。

“先别着急生气，我们兄弟的仇，得和你慢慢算。”

一个人推着轮椅从他后面走出来，而轮椅上面坐着的，赫然是早已死去多时的陈深！